电脑卖场斩客成“营销模式” 诈骗行为举证难

　　3月15日又是一年一度的国际消费者权益日，对于每个消费者而言都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一年一次，媒体呼吁、揪丑，消费者维权、扬眉吐气，奸商缩头缩脑、退避三舍，我们能够感觉到消费者压抑已久的期待。

　　今年，虽然央视315晚会的大幕还未拉开，但《IT时报》315晚宴先一刻亮剑，猛刺业界藏匿已久的潜规则和秘密，为读者献上一次丰盛的维权大餐，揭秘一大堆芯片、电路板和液晶屏背后看不见的真真假假。

　　当然，我们希望315不是消费者“一日上帝”的快感，而是连接消费者与商家之间的一座桥梁，是建立买卖双方之间信任一次契机。我们希望315不被程式化，不被低劣地表演和呈现，同样，在《IT时报》全年每期推出的“维权在线”栏目，我们期待着更多消费者权益意识的觉醒。

　　第一道菜

　　电脑卖场斩客已成“营销模式”

　　PC经销商：看我如何高价骗售电脑

　　消费者多付千元买回“冤枉电脑”

　　本报前一段时间曾连续曝光电脑经销商腾肇电子涉嫌采用欺诈手段斩客的情况。据《IT时报》记者调查发现，像腾肇电子这样的商家，类似如此坑蒙拐骗的行为，在上海的电脑卖场中绝不仅是个案。据调查，从2008年至今，光媒体和网络曝光过的问题经销商就多达20多个，受害者更是不计其数。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究竟何在？本报记者试图从调查中找到答案。

　　IT时报记者 林斐

　　买电脑和数码相机都可能被宰

　　晓高（化名）是《IT时报》记者接触到的PC卖场销售员之一。他是上海本地人，按照他自己的话说，“读了个垃圾学校的大专，毕业后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有朋友介绍就进了这家卖某品牌电脑的公司。”

　　据他回忆，2008年年初刚入行的时候拿800元底薪加4%的提成，3个月转正后底薪增加到了1000元加5%的提成。最初两年，他每个月到手收入在3000元左右。

　　“去年通货膨胀太结棍，老板加工资，我底薪增加到了1500元，但是销售提成没有变化。”晓高告诉记者，他一个月的工资在3500元到4500元左右，而他们店里最高的销售员底薪加提成可以拿到近7000元，能比他多拿近一倍收入的“奥秘”就是“斩客”。

　　晓高告诉记者，“斩客”过程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先将A型号报个低价吸引消费者，让消费者以验机的名义先付款之后，然后谎称A产品机器有缺陷，或者店里没货，再向顾客推荐对方不熟悉的B型号，以高价售出。

　　晓高所说的斩客手法与本报所接到的消费者所诉的腾肇电子的行为如出一辙。“现在能斩一刀的除了电脑之外，还有数码相机，其它的数码产品要么单价不高，要么买的人不多。”

　　“斩客”已成“销售模式”

　　据记者了解，这种手法最早源自北京的中关村电脑市场，已经是一套非常成体系的“销售模式”。

　　一家公司有专门负责拉客的，有专门帮消费者“洗脑”的销售员。而在店面设置上，专门分了2个地方，电脑卖场楼下的店面主要是展示产品，而在楼上或者其它附近的大楼里面另设地点。在店面中拉客者以另外的地点产品更全为由，极力将消费者拉到销售点，然后由所谓的销售经理、销售工程师、技术工程师接手忽悠。

　　更为恶劣的是，当消费者在过程中表示不愿意换机，或者要求退款的时候，往往由于势单力薄，会被销售人员言语威胁，甚至发生肢体冲突。

　　在徐家汇太平洋卖场的保安人员告诉记者，腾肇电子所在的汇嘉大厦经常会有110警车来，“多数就是有人卖电脑出了问题，吵起来，打起来，只能报警。”

　　而据记者了解，徐家汇汇嘉大厦1～3楼是太平洋电脑卖场，而其上的23层，类似腾肇电子这样规模的经销商有近10家。

　　就记者几年来逛电脑卖场的经验来看，在电脑卖场比较集中的徐家汇和浦东八佰伴的多家卖场，都有拉客的现象。除了在卖场内死缠烂打之外，部分卖场外还有不少拉客者围追堵截骚扰。虽然卖场管理方也出台了相应的规范限制，也在场内各处张贴了给消费者的提醒标语，但拉客现象始终屡禁不绝。

　　“那些拉客的人算是我们公司地位比较低的。”晓高说道，“他们往往没什么学历，都不是本地人，老实说也不太懂电脑，只负责在门口拉客。我知道有的公司给他们几百块底薪，然后拉来一个客人算一次钞票，即使客人最后不买也算，20元/人头。也有的公司按提成，大约在10%左右。而负责斩客的，老板给他们的提成在20%，如果超过一定利润，提成比例会更高。”

　　当记者询问晓高斩过客人吗，他顿了顿，随后说自己多少也有过，不过总觉得过不去良心这一关，“要不然也不会做了3年还是店员了。”

　　找工商局也不管用

　　据记者采访过的几位腾肇电子受害消费者回忆，在发现上当之后，都曾经与腾肇电子进行过交涉，要求退差价，或者退机，但均被腾肇电子拒绝，其中也有消费者向工商局、消保委投诉，但也没取得实质性进展。

　　当记者将消费者的投诉情况反映到了腾肇电子的上游厂商——宏碁电脑之后，事态发生了变化。据悉，腾肇电子是宏碁电脑主要签约代理商之一。

　　宏碁方面向《IT时报》表示，已经责成腾肇电子清查此事，而且涉嫌欺诈行为的员工已经被腾肇电子除名。

　　为了帮助消费者解决问题，《IT时报》记者曾经陪同消费者去腾肇电子公司协商解决问题，也见到了自称是腾肇售后服务负责人的蔡越。大概是由于记者已与宏碁公司取得沟通，所以这次蔡越显得很“爽气”，表示愿意帮顾客退款或者换机，唯一要与消费者拉锯就是退款的金额。

　　现场，一位消费者在腾肇电子销售员的忽悠之下，最终花了4300元购买笔记本电脑，而网上商城价格只有3100元。当消费者表示要求退还被多要的1200多元或者退机时，蔡越表示两种办法都不可能，他们只愿意退700元。“如果你们不同意也可以，我可以陪你们到工商局去。按照国家规定来。” 蔡越还进一步解释说，“我可以算给你看，如果退机的话，按照国家标准，笔记本电脑的折旧费按照一天千分之五计算。你已经用了1个月，折旧费算600元，我把机器收回，再给你3700元。而如果工商局介入的话，也没法算我斩客卖高价，他们判定价格欺诈是按照厂商的媒体报价来算的，这个型号媒体报价4199元，也就是说我卖你4300元，只多买了101元，工商局即便处罚，也罚不到几个钱。”

　　现场诈骗行为举证难

　　上海协力律师事务所马远超表示，类似腾肇电子高价售机这样的行为，比较难从法律范畴中予以解决。“消费者最终在单据上签字，就可被认定为价格是由买卖双方协商认可和同意。没法认定协商后的‘高价’就属于违法。”而当记者问及消费者提出腾肇电子在销售过程中有欺诈、言语威胁的情况时，马远超则表示，这种情况很难在发生纠纷的当时取证，除非消费者去找销售员当面对质，然后录音作为证据。

　　所以，当着受害消费者的面，蔡越有恃无恐地表示，言语威胁这种事情是需要证据的，消费者可以说有威胁，他们公司的人也可以说没有。

　　针对腾肇电子的严重违规行为，百脑汇企划部的沙莎向《IT时报》记者表示，卖场方面已经对腾肇电子在百脑汇场内一家门店予以停业一天、进行内部整顿、并处若干罚金的处理。“我们要求腾肇电子不能再将消费者带出卖场范围之外进行交易，另外百脑汇也将开始实施统一收银的政策，我们可以对经销商的价格进行监控。”

　　而截至记者发稿时，还没有获得宏碁方面转来对其代理商腾肇电子的最终处理结果。

　　延伸阅读

　　生存艰难动起坏脑筋

　　在交涉时，蔡越一再强调，消费者不能以网上的价格来要求他们这些有实体店面的经销商也卖同样的价格，“照这个标准来要求退款，我们就不要过了。我们有租金，要养这么多人，都是成本。”

　　一位在卖场干了7年的经销商朋友邱先生也向记者表示同样的观点。“卖场的房租近几年开始迅速飙升，现在卖场一个好一点的地方租金要几万块一个月，而以前只要几千块，涨了近10倍，而包括笔记本电脑在内的IT产品利润却越来越少了。”

　　邱先生表示：“现在越来越多人时兴网购，京东、新蛋动不动就大降价，低价跑量。淘宝更不用提了，挣一点就可以卖。它们不需要展示样机，库存成本也不高，店面成本都比我们低，借一间居民房，3～4个人就可以开张了。在这种情况下，消费者往往拿着网店给出的价格来实体店面购买。我们实体店成本摆在那里，怎么可能竞争过人家，要活下去，难免有些人会动坏脑筋。活不下去，就不做了。”

　　近日，曾是上海最大笔记本电脑品牌经销商之一的和雍科技，传出撤出了上海市场的消息，其在徐家汇百脑汇的店面全部关闭。而和雍在生意最好的时候，在上海卖场中有20多家门店。无独有偶，和雍科技同时也是这两年来被消费者投诉的大户之一，其手法也与腾肇电子如出一辙。